真不知道少卿哪来的勇气说别人是小白脸……不过花子箫的司职我还真没听过,竟是个商人。
我被他勒得透不过气说话困难:“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,你答应我,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,不可以告诉任何人。”
女鬼用力摇摇头,捂着脸大哭起来:“我被家丁陷害了,他趁我官人不在的时候在饭中加药,起来以后,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……接下来,我就被浸猪笼了,我官人试图阻止他们,但没有人相信。可是,我真是冤枉的啊……”
女鬼僵着身子把脑袋转了过来。
“我是想问问公子,今天不是七月半么,怎么还在街头买画ฑ?”
我瞥了一眼那幅画ฑ。
阴间的植物和阳间的花花草草不一样,连桂花都带着点寒凛凛的幽光。花儿因为开得很旺,重重的花朵把枝头都压得弯了腰。桂花的花香衬着白无常那阴气十足的笑容,让我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快要犯风湿了。
白无常拿起招魂牌,似笑非笑地站起来下了楼。
“夫人,有事请吩咐。”
我闭着眼打掉铜镜,用最后一口气转过头对夫君颤声道:“我……”
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你懂ฦ么。”颜姬闪电般奔回城内。
看这年轻人手里拿着书卷,看样子是个ฐ读书人,兴许是进京赶考来的。再看看他的脸,忽然有些明白了——这细皮嫩肉的白斩鸡,大概是对了颜断ษ袖的味。
没过多久骚狐狸就弄来了一些鸡肉,还贴心地亲自喂这书生。这人昏昏迷迷地把鸡肉吃了,半眯着眼看向颜姬:“你……你是神仙。”
骚狐狸的媚眼本来很勾魂,此时却圆瞪起来:“神仙?”
…………
……
真不敢相信我竟陪着颜姬伺候那书生直到天亮。
晨曦方现,满街的鬼魂都像蒸汽一样挥在空气中。我和颜姬ภ化作人身把书生安置在客栈,一起回到幽都判ศ官殿。
因为不想惊动老爹,我们从后窗偷偷摸摸翻进了新房……刚一落脚,便看见坐在案前看书的谢必安。他摘了新郎官的冠冕和挂件,但身上依然披着大红衣裳。
谢必安抬起眼皮子看我们一眼,淡淡道:“知道你跑了,岳父大雷霆,一个时辰前就把少卿叫过去训话,到现在还在训。所以娘子,颜公子,你们要好自为之。”
我惊:“我爹怎么会知道?”
谢必安道:“这可要问小王爷了。”
少卿果然是个ฐ沉不住的主。我和颜姬ภ对望一眼,正想商量点什么对策,谢必安又道:“岳父知道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,也知道颜公子在女人方แ面不怎么行,这念头还是打消了的好。”
“我先去看看,娘子你自行善后吧。”颜姬一溜烟跑出去了。
我连忙跟着出去:“我也去。”
谢必安站起来道:“等等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你的手似乎ๆ受了伤,我帮你包扎一下。”
我这才想起手上有伤,迟钝地嗷嗷ç叫起来。谢必安跑到药房里去翻了一会儿,提着两个药箱回来了。看他把药材纱布摆在床上,有模有样地开始捣腾,我抑制ๆ不住好奇心在他面前坐下来:“必安,你这人是刁毒了点,没想到做起事来是百样玲珑面面俱到เ。”
“我望与娘子白齐眉,做事自然要周到些。不然娘子一个暴怒把我休了,或是像今日洞房夜这般跟颜公子跑了,那我岂不成了弃夫。”
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,只好望着红帐子呆。谢必安握着我的手盯着伤口,许久ื才道:“你这伤可是出自判ศ官之手?”
“你看得出来?”
“你在阳间可有遇见什么เ熟人?”
“哦,遇到了颜姬和你范兄,还有几个生前的旧识,就没别ี人了。”
谢必安看了我一会儿,欲言又止,还是沉默着掰开我的手指,用药水细细清洗伤口,在我手抖的时候停了停:“娘子真是千金贵体,这点皮肉伤都会痛成这样。”
若眼前的人是少卿,我一定说你有本事自己去让判ศ官烧烧试试。可少卿不会说这种话,他才是真的千金贵体,看见伤一定先吓晕过去再爬起来泪眼汪汪地抱着我包扎……谢必安是难得一见又俊又实在的人,却不知我究竟是怎么เ给了他一种很娇贵的印象。我虽出生名门,但跟着前半辈子傻愣后半辈子糊涂的老爹,全家过好的年一只手都能ม数得出来。外加落架的凤凰不如鸡,在青楼混的那段日子不说也罢。
我摇摇脑袋,忍着痛把手伸得更直了一些。好在他动作很快,一会儿就把伤包好了。我和他虽已是夫妻,但还是没能问出他为何会有这种印象。其实不过是鸡皮疙瘩的小事,我这生性多虑的脾性就跟旧疾似的扎骨子里没法改。
收好药箱,谢必安和我一起走到新房门口。开门后他道:“娘子请。”
我往后退了退:“不,官人请。”
“娘子请。”
“官人请。”
“一夜夫妻百日恩,还是娘子请吧。”
这无常爷的风凉话实在是地府一品,我拗不过他,只得笑了两ä声,硬着头皮出去了。
谢必安没有跟我去客厅,而是回到药房里放药箱去了。
客厅里坐着两ä个被训话的夫君和满眼血丝的老爹。见我出来了,爹奋力拍打桌面,一副痛心疾的模样:“真不敢相信,我闺女居然会在大婚当夜逃婚,我东方家颜面何在,体统何在!”
我道:“爹,其实昨天晚上是少卿和颜公子……”
“颜公子,你居然还叫他颜公子,你这是要把为父都要气活过来了啊!”爹看了看颜姬和少卿,挥挥手把他们赶回了新房。
他们刚一离去,我便道:“爹,请听我解释……”
“解释什么,解释你新婚当夜出逃于洞房,解释你大婚前半夜还跑到美人子箫府上赏月?”
“怎么,您都知道了?”
“整个地府的鬼都快知道了!还好你跟了你大夫君一起回来,不然为父的老脸真不知该往哪里搁了!媚媚啊,为ฦ父早就跟你说过了,你离那花子箫远一点,他这人不行啊,不行!”爹卖力地摇了几次脑แ袋。
“花子箫是画皮鬼确实让人无法忍受,不过是癣疥之疾,您也没必要一直这样说人家吧。”
“女儿,要知道蠹啄剖梁柱,蚊虻走牛羊,何况他有个真正让人不能ม容忍的毛病。为父说什么เ也不会把你嫁给他。”
“我从没说要嫁给他啊,不过我很好奇,他的毛病是?”
“哎。”老爹闭上眼,深沉地摇摇头,“你看看你前两ä位夫君,都是能文能武,知书达理。小王爷虽然很无能,但到底在慢慢改进,如此艳福,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?何苦要纠结那ว个有重大缺陷的花子箫?”
“怎么又扯到了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地方แ。爹,您就别卖关子了,赶紧老实招了吧。”
我这么好奇绝对与花子箫无关。而是老泥鳅连作奸犯科都可以含糊其辞一带而过,他会抱怨的缺陷肯定非同小可。我见老爹半天还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,正想继续追问,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,有些不确信地道:
“爹,您说的,不会是……不会打麻将吧?”
爹偷着冲我张开了一丝眼缝儿,又重新闭上,沉痛地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