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云化作黑焰离去。我尚处于恍惚状态,便被颜姬拽出城门。他指着街边的一个ฐ晕倒的年轻人道:“你看,这里有个死人。”
杨云道:“我知道我欠你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补偿,而不论是什么原因,我也做错了。可是,其中还是有一些难言的苦衷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解释?”
“就是那个花子箫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“他是个ฐ画皮。”
少卿一脸严肃:“我答应你。”
她的哭声凄厉而幽怨,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响,尖锐得我头皮一阵阵麻。
看见她脸孔的那ว一瞬,我反应及时没有叫出声冒犯了人家——她的脸苍白而生硬,双目圆瞪,嘴唇外翻,身体肿胀而腹部ຖ鼓起,整一个被抛在水里七天七夜才被捞起来的尸样。
“姑娘说的是这幅画么?”花公子指了指那幅画,见我点头后温雅地说道,“这是我画ฑ的,只是找这位大师帮我把它裱起来。”
上面是一个足踏彩云出尘如仙的女子,怀中抱着一把精雕细琢的古筝。
走了一段,他用哭丧棒指了指马路对面排长队的铺子:“那是纸钱行,最近七月半快到了,上面家家户户都在烧纸钱,最近这里生意也爆满。”
随着他走出停云阁,我总算在路面上看清了回魂街的模样。绛红色的楼ä宇重重叠叠,均挂满了盘绕七蟒五狰的常满幽灯1。灯火莹黄,光亮一直从街的这一头延续到另一头。据说这是幽都最热闹的一条街,街上的妖鬼们攘来熙往,但与人间吵吵闹闹的喧哗不同,传遍街头巷尾的,都是妖鬼的呜咽声或哭嚎声。
我感到一股气生生在胸口卡住,隔了半晌才化为厉鬼的凄叫声了出来:“妖怪啊——!!”
夫君温言道:“又使性子。哎,媚娘,在河上死要保留全尸只能让你当水鬼,所以很多东西你可能都看不清,远了,可能还会消失。不过你先忍忍,回去再找鬼帝给你晋个ฐ级。”
“你现在是要去?”
“想办法光明正大地进去。”
我遮着脸叫了一壶茶在客栈里歇息。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花子箫人影,正抬头想要寻他,却见旁้边坐着一个彪形大汉。他摇了摇手中ณ的酒壶,摸着大胡子道:“哟,小娘子,一个人跑到外面来多不安全,让大爷罩着你吧。”
我隔着白纱看了他一眼,垂下头继续喝茶。大汉似乎更来了兴致,喷着酒气的脸靠近了一些:“居然不买账?害羞了?”说着就把手搭在我的肩,毛手毛脚地摩挲。
“滚。”我沉声道。
大汉愣了一下:“你说什么?”
我端起茶杯,手一滑,滚烫的茶水就泼在他的裤头上。他哀嚎一声,捂着裤ไ裆大骂:“你这臭娘儿们,居然敢这样对老子,今天老子如果不把你……”
他屈着身子,眼睛充血抬头看着我。与此同时,我轻轻掀开了脸上的白色丝绸,朝他微微一笑:“大爷,您说什么,我没听清楚。”
他想开口大叫,我用茶杯盖压住他的嘴:“不要出声,就这么走出去。”
大汉明显酒醒了大半,捣蒜似的点头,屁滚尿流地噤声逃出。
我掏出怀中的铜镜照ั了照,其实心中颇受伤。这鬼脸也就是长得和寻常人不大一样了点,怎么连个大男人看了都会吓得尿裤子。
正端着壶想要给自己倒茶,一双纤纤玉手却压住了我的手。
坐在身边的是一个ฐ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,虽然脸盘大了点,腮帮子宽了点,腰也不是那么细,但那双眼睛真是美得没话说。她淡然一笑,顿然百媚横生:“东方姑娘真是性情中ณ人。”
本来想问她是谁,但我沉声想了一会儿:“……花公子?”
“聪明。”
我有一种晕眩的感觉:“你这披的又是谁的皮?”
“随我来你就知道了。”
…………
“把这些封条给我拆了,一个别留แ。”花子箫叉腰指着青丝鬼的宅院门,“贴了这些东西姑爷也不会回来,我要进去看看。”
“可是,可是老爷吩咐过……”
“姑爷这么久没回来,想必是公公他老人家不开心了。我要进去为公公燃一柱清香,让他亡灵有知,保佑姑爷平安归来。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告诉老爷!从此以后也不准跟任何人提起!”
“是!”
看着“小姐”有模有样地对着家丁指手画ฑ脚,我数次怀疑这人根本就不是花子箫。直到封条拆毕,家奴驱散,他推门进去对隐形的我使了个眼色,我才恍然地跟了进去:
“花公子好本事。”
“过奖。”
庭院里一片荒芜狼藉,断ษ壁残垣,符纸八卦图零散地翻卷在空中ณ。花子箫推开积灰的楠木门,在青丝鬼的房间里搜寻调查。看着他全新的背影,我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你杀了小姐?”
花子箫掀床铺的动作停了一下:“没有。”
“那这皮是……”
“我找了个死人,对着小姐的脸画了一张皮。”花子箫没有回头,只是顿了顿,“所以我们得抓紧ู时间,不然等小姐真的过来可就穿帮了。”
顿时松了一口气,我在书柜里看见了一个木盒子,取下来道:“这盒子上了锁。”
“我来。”
花子箫走过来,对着盒子周围摸了一圈,锁居然自己打开了。大概是我的眼神太惊讶,他补充道:“以前的仙术留แ了一些下来。”
盒子里有很多封家书,署名几乎都是青丝鬼的父亲赵大爷。看家书字迹和行文应是没怎么เ读过书的粗人。前面几封都是普通的问候,后来提到了自己旧ງ疾重范,身患病痛,想要见亲生儿子一面。到最后一封,赵大爷提到了老家院子里的树。这棵树已有近六十年寿命,长得十分茂盛,算是旧居里最值钱的东西。赵大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生怕大限将至,但儿子久久不回来他一直放不下,所以决定把这棵树砍了卖掉抓药吃,这样可以多活个三五年等到儿子。
但这已是最后一封。
和花子箫一起看完信,我道:“既然这棵树已经出现在了阴间,那ว应该已被砍了卖掉,为什么เ他父亲还是死了?”
花子箫缄默了一会儿:“我们去他的家乡看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