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，林靖正用林羡从杂物房里找出来的小磨盘磨药粉，太阳底下坐着模样很乖๔巧。
此时那妇人终于与铁器摊子上的人谈好价格，很肉痛的从荷包里掏钱的当口，低头看见自己้女儿手上拿着一个不知哪儿来的东西，忙问道，“你这东西哪里来的？”
林靖多做出许多小竹片，中间凿出一个小洞，做出十几个竹蜻蜓一人一个塞进他们手里。
“一会儿出去的时候，院门开着就是的，出去玩一会儿，就在这一块儿，不能跑的远了，也别多和没见过的人说话。”林羡嘱咐林靖。
“哦，原来是这样。”林羡不怒反笑，懵懵懂懂的问刘ถ土山，“说的也是，一家人么，哪里能算得那ว么清楚？”
牛掌柜听要将时间拖到那么后面，一时有些着急，面上的难色跟着露了出来，“这个，还是请快些考虑吧，”他一开口，顿觉自己冒失会给林羡捏了短，是以立刻板起脸来，收敛去很想要这个铺子的心情，道，“年后兴许就没这个ฐ价格了。”
在外面流离的时候，最要紧的就是能自保防身的本事。林靖没有其他人教，一开始只会瞎跑，后面学的聪明了，乖乖๔默不作声的只看，一来少了很多大骂，二来也能学到很多细碎的东西。能学一招就一招，半招就半招，决不贪心，学了以后用心记在脑中，找到机会就偷偷摸摸练上几回。
“哎呦，实在是我不小心。”柜台后面的伙计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，见方才趾高气昂的那群学子此时东倒西歪好不狼狈，心里暗自想笑，面上却很歉然，可也只是嘴上慌张，身子依旧站在柜台后面安稳的裁纸。
一旁้的友人却也附和，笑道，“以宗和的学识，必定手到擒来一般”
这到底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插曲，一会儿就给两人忘到了一边。等捡完柴火回到家里，正是日头升到半空中阳光最热烈的时候。
心里冷冰冰的跟着想，管其他人去死，阿羡只对我好就是了。
他问的脸皮极厚，竟没半点儿惭愧的意思，说完只用一双带着褶子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林羡。
从前他经历过许多被当做换财务的筹码而来回倒卖的日子，那ว时候只觉得人心如此，出了冷笑一声外，也没别的情绪。反正卖来卖去都是一样的结果，谁也没比谁好。
滚烫的泪水从他的脸颊滚落道林羡的手背，又被小五匆忙胡乱的抹去。
“就是，”一旁的邻人也看不下去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敢胡说，不由更恼，“你们今天别管是断ษ了多少根骨头，都一个ฐ个明天一起去官府，看看官府怎么办，由着你们胡来，不知哪天就轮到我们家里了，谁还能ม安心？”
王荣说着扬起手上的刀，又厉声对其他人骂道，“还愣着？你不捅他，还等着被捅死不成！？”
“九岁的如何？九岁的才好呢，你都不知道那ว细皮嫩肉的抱着多滑溜！”
他虽然握着小五的命，可那孩子经了那么เ多事，看着就是个ฐ冷血的小牲畜，他前头走的匆忙事情又紧ู急没有办法，这会儿却心里难免吊起一点就怕出了事情。
太阳终于随着时间渐渐落到了天边，只剩一点光芒微弱的能让人看清脚๐下的路。
小五躺了一会儿还是躺不住，干脆翻身下床，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抬窗户往外看。
早上出门时没遇见人，回程时撞上不少站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的邻里。
“性子太过调皮，动辄就要跑，你可千万别让他跑了……”
夜里。
衣袖下面的确有伤痕，还不少，但那都是在山寨时给人打的，此时给他用在这种地方，合着随意装出来的眼泪，难让人不信服。
萧祁文对此也不是很清楚，正想含糊的搪塞过去，却听小五开口说了第一句话。
布包扯开点，林羡就瞧见了他的整张脸。
林家萧家加起来也不剩ທ几个五服里的亲戚，她哪儿来的表哥，若说有一个，却怎么会忽然回来？对待生人，林羡总归还是先防备。
林羡声音软绵绵，又糯又甜，可拒绝的意思偏偏滴水不漏，让人没处再下口。
黄梨木的箱子少算算也要一两银子不止，如今空手过来竟还想带半吊钱回去，再将贪钱名声扔给她？
后路总还是不用愁的。
好在林羡为人很耐心，且林靖也学的很用心。
他对什么都很用心，这个是林羡清楚的。从各类事情上都能看出来，比如写字，比如打拳。林羡并不知道林靖打拳是个什么路数，只觉得他打的很好。起码那马步一扎小半个早上都不带动弹的。要林羡来，她觉得自己้必然脚软。
林父曾经教导林羡，无论什么เ事情，聪明也许是要紧ู的，但是最要紧的其实是恒心。
小五就很有恒心，这是很好的，林羡想。
院子里阳光大盛，小鸡仔们跑来跑去，刚出生时候的嫩黄绒毛渐渐被深色的羽毛代替，只不过老母鸡依旧十分尽职尽责的将它们护养在自己的羽翼下面。
正月里是来来往往最热闹的时候。不为别的，互相拜年是一件大事情。亲戚多的人家，就算一天中午晚上拜两家也要到正月十五都堪堪才算完，不过放在林家就简单很多。
林羡暂且将萧祁文正月里带过来的那一份家书算做了表哥来拜年，以此了结了家里空空荡荡的局面。
只不过她一向也并不在意这些，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林靖与她做伴，两个ฐ人在太阳底下下棋，亦或是练练字。林靖偶尔会与她说一些那么多年苦难里头的趣事，说人牙子遭了报应的事情。诸如缺德事做多了，而立之年就早ຉ早病死这一类。
“很多年前，我还很小的时候，听见别人说这世上有神灵，也偷偷的求过，她们说有菩萨，我就求菩萨，后头说还有什么玉帝，天帝？我也求，人牙子亏心事做多了要去庙里上香，我也跟着偷偷跪过，可是一点儿用也没有，要打要骂的时候，照样还是打骂，人牙子在慈悲心肠的菩萨面前说了要一心向善，然而回来一棒子打死一个小孩儿也眼睛都不眨一下，从那以后我就一点儿也不相信菩萨亦或是他们说过的其他神仙了，”林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很平静，像是说着阿猫阿狗曾经遇见过的很寻常的事情，“好在我遇见了你。”
他终于露出一点儿笑意来，神色很害羞的捏住林羡的手，“遇见阿羡以后，我虽然还不很相信，但是又有一点点相信起来了。”
如果真的没有神仙，怎么偏偏就给他这么好运呢？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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