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原来就一路牵着她的手,这时不得不停下来,说:“这是香港。我们要去搭火车。”
自己做了母亲,我却马上变成一个ฐ很能干的人。厨房特别ี大,所以是个ฐ多功能ม厅。孩子五颜六色的画,贴满整面墙,因此厨房也是画廊。餐桌可以围坐八个人,是每天晚上的沙龙。另外的空间里,我放上一张红色的小矮桌,配四只红色的矮椅子,任谁踏进来都会觉得,咦,这不是白雪公主ว和七个小矮人的客厅吗?
最亲爱的妈妈:
带她去“邓师傅”做脚๐底按摩,带她去美容院洗头,带她到เ菜市场买菜,带她到田à野上去看鹭鸶,带她到药房去买老人营养品,带她去买棉质内衣,宽大但是肩带又不会滑下来的那一种,带她去买鞋子买乳液买最大号的指甲â刀。我牵着她的手在马路上并肩共行的景象,在这黄狗当街懒โ睡的安静小镇上就成为ฦ人们记得的本村风景。不认识的人,看到เ我们又经过他的店铺,一边切槟榔ศ一边用眼睛目送我们走过,有时候说一句,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伊查某仔转来喽!”
在海ร浪ฐ一样的掌声中ณ,我没有鼓掌,我仍旧ງ深深地注视她。她说的“事”是五十九岁的导演杨德昌的死。她说的“人生”是她自己的人生;但是人生,除了自己,谁可能知道?一个ฐ曾经爱得不能自拔的人死了,蔡ກ琴,你的哪一首歌,是在追悼;哪一首歌,是在告别;哪一首歌,是在重新许诺;哪一首歌,是在为ฦ自己้做永恒的准备?
“我昨天才去看你,今早ຉ刚离开你。”
他在长长的行列里,等候护照检验;我就站在外面,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。终于轮到他,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,然后拿回护照ั,闪入一扇门,倏忽不见。
她停下来,看着我,一时安静下来。
我说:为什么不能ม跟我多点沟通呢?
他说:因为你每次都写一样的电邮,讲一样的话。
我说:才没有。
他说:有,你每次都问一样的问题,讲一样的话,重复又重复。
我说:怎么เ可能ม,你乱ກ讲!我这么聪明的人,怎么可能ม?
打开安德烈的电邮,他没有一句话,只是传来一个网址,一则影像──“我很无聊网”已๐经有四千个点击,主ว题是“与母亲的典型对话”作者用漫画手法,配上语音,速描出一段自己้跟妈妈的对话:
我去探望我妈。一起在厨房里混时间,她说:“我烧了鱼。你爱吃鱼吧?”
我说:“妈,我不爱吃鱼。”
她说:“你不爱吃鱼?”
我说:“妈,我不爱吃鱼。”
她说:“是鲔鱼呀。”
我说:“谢谢啦。我不爱吃鱼。”
她说:“我加了芹菜。”
我说:“我不爱吃鱼。”
她说:“可是吃鱼很健康。”
我说:“我知道,可是我不爱吃鱼。”
她说:“健康的人通常吃很多鱼。”
我说:“我知道,可是我不吃鱼。”
她说:“长寿的人吃鱼比吃鸡肉还多。”
我说:“是的,妈妈,可是我不爱吃鱼。”
她说:“我也不是在说,你应该每天吃鱼鱼鱼,因为ฦ鱼吃太多了也不好,很多鱼可能ม含汞。”
我说:“是的,妈妈,可是我不去烦恼这问题,因为ฦ我反正不吃鱼。”
她说:“很多文明国家的人,都是以鱼为主食的。”
我说:“我知道,可是我不吃鱼。”
她说:“那你有没有去检查过身体里的含汞量?”
我说:“没有,妈妈,因为ฦ我不吃鱼。”
她说:“可是汞不只是在鱼里头。”
我说:“我知道,可是反正我不吃鱼。”
她说:“真的不吃鱼?”
我说:“真的不吃。”
她说:“连鲔鱼也不吃?”
我说:“对,鲔ຄ鱼也不吃。”
她说:“那你有没有试过加了芹菜的鲔鱼?”
我说:“没有。”
她说:“没试过,你怎么知道会不喜欢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