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 章

譬如说,十几岁时的自己,就摆脱不了那种封建色彩浓厚的思想,无法不认为罪过要株连,子代母过,天经地义แ。

母债子偿,他妈妈对不起她们家,他自然也对不起她们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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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晓的父母第一次吵架是在她快要小学升初中ณ的时候,事实上那已经是她升学考的前๩夕,小升初是每个中国孩子人生中的第一次大考,所有人——老师、同学、家人、朋友——都把这看作是几年之内一件最为ฦ重要的事情,谁都不能例外。

所以,当大家散开的时候,别的孩子都眼红着他的爸爸,他却眼巴巴地奔向寒晓。

可后来再听见他那虽然仍旧简洁有力却足以连贯成段的反驳,她如遭雷击,哑口无言。

卓剑和寒晓上初一那年,卓剑的妈妈茹霖早已找到了寒晓的爸爸叶兢淮。

那天中午寒晓照例回家吃饭,正准备添饭时,爸爸又接到了卓剑妈妈的电话,这回她要求跟寒晓说,并且语气和风细雨中ณ带着三月春晖:“寒晓啊,对不起呀,上次是阿姨ถ误会你啦,你是好孩子,阿姨不该那么武断地下结论。我们卓剑知道了很生气,现在不肯吃饭呀,怎么劝都不听,你帮阿姨ถ劝劝他吃饭好吗?”

寒晓点头答应,第二天再去学校,就对卓剑๳敬而远之。

所以,在寒晓的生日这天,她没能见到妈妈,只是收到了妈妈寄来的包裹,里面装着漂亮的衣服,春夏秋冬各一套。在妈妈的心目中,女儿永远都是需要漂亮衣服的,而在拆开包裹的那一刻,寒晓却更知道这或许已经成为了妈妈的一大寄托,能时常给女儿买些漂亮衣服寄过来,大约已经成为了妈妈生活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。

这一点让寒晓心如刀割,她无法想象妈妈内心深处其实有着多少难以言说的思念,又有着多少无຀法出口的寂寞,每当想起女儿,她心中的失望、喜悦、担忧与欣慰各占几何。就连生日这天,她都没有给女儿打电话,或许是不愿在电话里听见现在的叶家除了寒晓之外任何一个人的声音。寒晓理解这一点,却还是忍不住觉得伤心,并且心酸地觉得,妈妈的这番守口如瓶,或许才是无言大爱的表现。

妈妈随包裹寄来了一张生日卡,卡片上印着一句话:如果你快乐得连睡觉都从梦中笑醒,那一定是我托月亮捎去的祝福。

这大概就是妈妈对她的期望,至少在生日这天,希望她如此快乐。然而这句话反而催落了寒晓的眼泪,因为ฦ她忽然想起小学的时候,有一天晚上撒娇,非要和妈妈一起睡。结果半夜时她在梦中放声狂笑,边笑还边蹬腿,整个人掉了一头睡到床尾不说,还硬是把妈妈的枕头都给踹地上去了。被惊醒的妈妈气急败坏下床捡了枕头,见她还在乱动,只好用力把她摇醒。她艰难地止住笑之后,翻个身又迷迷糊糊睡去,意识消失前听见妈妈笑叹着说了一句:“这孩子,睡觉都抽疯!”

那是妈妈还在身边的时候,那么เ幸福的生活。

于是,这成为ฦ了寒晓十五年来最不快乐的一个生日。早晨出门的时候,她很庆幸没有人跟她说生日快乐——继母合当不知道自己的生日,爸爸是粗心的大男人,以往每次自己้的生日活动都是妈妈发动的。她倒不怪爸爸,反而庆幸,因为在这种心情之下,假如有人跟她说生日຅快乐,她才不知道该用什么เ表情和语言去回应才好了。

下晚自习之后,她特意跟几个ฐ要好的姐妹留在外面多徜徉了一会儿,自己在夜市庆祝生日。只有在现在的家庭之ใ外,她才能心无຀旁骛真情流露地过生日,而多拖过一秒钟,她就能少在家里挨一秒钟。

这么เ一耽搁,她回到เ家的时间就比平常晚了将近一个小时。她想象着一进门也许就会遭遇叶兢淮的暴跳如雷,但今天她不怕,她可以理直气壮地告诉他:虽然你不记得,但今天是我的生日,虽然你不给我过生日,但我有给自己过生日的权利。

她所没有想到的是,推开家门的时候,迎面扑来的竟是一片水样温柔的烛光。

从叶兢淮和茹霖的反应里,她迅速知道了餐桌上被烛光围绕着的是卓剑买回来的蛋糕。和她以往吃过的所有那些圆圆的或单层或双层的蛋糕不一样,这是一个方形的蛋糕,由许多块小的方形蛋糕组成,每块蛋糕上插着一枚半透明质地的小红心,别致而精巧。

叶兢淮笑眯眯地对寒晓说:“看,卓剑给你买的这蛋糕特别吧?以前没见过吧?”

寒晓脸上有些滚烫,不服气说没见过,只垂眼默数蛋糕的块数,然后挑刺儿道:“怎么有十六块?我又不是十六岁!”

叶兢淮恼她不懂ฦ事,皱皱眉正要出言训斥,卓剑笑着接过了话茬:“那一会儿我多吃一块,让这一岁长在我身上,行了吧?”

寒晓低下头,不自然地笑了笑,不想说“行”,也不好说“不行”。

茹霖笑着带领ๆ大家唱了生日歌,张罗着催寒晓许了愿吹了蜡烛,便开始吃蛋糕了。卓剑๳笑道:“别说寒晓没见过,这也是我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蛋糕,一好奇就买下来了,不好吃可别怪我啊!”

说着,他拿起一块蛋糕,喃喃自语道:“这小红心到底是糖还是塑料啊?”说着,他伸出舌头舔了一下,又舔了一下,表情似乎更茫然了。

寒晓纳闷儿,也拿起一块蛋糕,捏住上面的小红心一抽,顿时骇叫:“什么呀?一摸就知道是塑料é的!”

卓剑扬了扬眉,叶兢淮和茹霖同时大笑出声,寒晓也忍不住噗哧一笑,这才明白过来,他刚才是故意逗闷子呢。

那时离中考已经不远了,接下来的日຅子也就这样顺顺当当地过去,并非不再有任何小烦恼小风波,卓剑却总有恰到เ好处的小把戏来将它们抹过去。那段时间,寒晓几乎已经感到自己对卓剑๳的心结正在一点点解开,虽然还是不能像过去那样平心静气毫无຀挂碍地相处,到底已经自然舒服了很多。

至少有一点她是很感谢卓剑๳的,尽管仍然只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