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庆云说：“不啦，嫂子。一会儿我还要去赶车。这几天我要出去一下，这个小狗就拜托给你了。”
真正的老同事坐在一起，反而没有多少正经话要扯。还是人家余书记先点了主题。他说，我已经下乡了几年，干了三个职务，换了两个地方，有了点成绩和进步，正好比“寡妇生孩子，全靠大家帮助”。大家哄堂大笑。
上任时轰轰烈烈地一阵子，最终归于平静。文化部门自找活干，你当局长的不找事儿，副局长以下的人员乐得清闲。司马局长经过这次生与死的变故，对人生有了深层次的理解，命运无常，不可枉贪。他就安下心来，以读书自娱。读到兴奋之ใ时，就想站起来长啸，腿脚就提醒他：老实点！他翻然醒悟，静下心来，做读书笔记，把著书立说当做自己้终极目标。都说是“学到用时方恨少”，可他在县委办公室当秘书期间，没有感觉少什么。只有跟杜书记那一段，才觉得自己新知识不足，但大学自己压根儿没有进过，大专文凭也是在党校进修获得的，含金量不足，含知识量就更加缺乏。不要说自己不懂杜书记偶尔出口的那些名词、术语，连查志强也未必跟上，只有项明春那ว小子才能ม够和这个高智商的书记对上脾味。现在自己到了这个ฐ环境中，越读书，越觉得“学到学时方恨少”了，反正有的是时间，就把自己感兴趣的书籍认真研读，细嚼慢咽。读得累了，就到下属单位转转看看。
玩什么就怕玩上瘾，玩出水平来，查志强玩女人就玩出了瘾，玩出了水平。在他与几个爱他的女人发生肌肤之亲之后，对两ä性之间看得比较淡薄了，心中ณ要女人，眼中也要女人。他最羡慕《红楼ä梦》中ณ的贾宝玉，看看人家，身边一群女孩子，要是自己也有这么เ样的艳福，早给她们一个一个地安排了。自己就没有这种超级艳福，上了班，单位的几个女人没有能够让他养眼的。王姐平常喜欢和查志强开玩笑，但她已经到เ龄，刚进入烦燥的更年期，退了二线就不来上班了。沈玉珺和朱松梅半老徐娘，没有姿色，耍笑一番，沾点光后，就没有了什么意味。方苹苹嫁给了宣传部的小周，不到七个月就休了产假，上班后，小保姆把孩子抱来喂奶，她就像个农村妇女，不管身边有无别ี人，撩起衣服，露出硕大的乳房就给孩子的头按了下去，要不是那一脸做母亲的慈祥和幸福让人感动外，这个ฐ动作就让人倒胃口。他喜欢看那个嫩嫩的小刘，刘雨润却只对惠主任感兴趣，几次下钩๗，都没有占到便宜，他对这个女孩子就失去了兴趣。后来这个小刘嫁人以后，没多久肚子就大了起来，上班穿着也许是宽大的睡衣，也许是怀孕服，就像动画片中的那只唐老鸭，步履蹒跚，样子走形。尤其是在目标督查科给下边各乡镇、各单位打电话，声音也走了形，过去嗲声嗲气多半普通话的甜腔，现在变成了一副破嗓子，说话带重音，全是标准的丰阳土得掉渣的蛮话，不要说让查志强大失所望，就连对惠主任也失去了魅力。眼前面对的曾丽是个才女，性格温柔，为人温和，也善解人意，就是长相太对不起观众，眼看变成了老处女，性格也在慢慢地发生变化。她对查志强倒是很尊敬，两人工作上配合得不错，说话上也谈得来，但感情却不可能向纵深发展。查志强生不出感情火花，就希望组织上及早安排，到เ乡镇干上一任党委书记，好早一点离开这个ฐ令人窒息的鬼地方。
管主任说：“你别多心，这是杜书记亲自点你写的，志强和曾丽我安排他们干别的事情。”
此外，他最关注的是县城建设。他每天早上都要骑自行车在县城的各个路段转上一圈儿，每条街都不放过，对哪里有了坑，哪里的路面起了包都记得一清二楚。对县城脏乱差的面貌非常恼火，然后上了班，就让项明春把交通局柴局长、公路段宋段长叫来，直接到他的办公室训话。杜书记说：“群众说风凉话，说县城三大怪，柏油路水、泥盖，吃得起米吃不起菜，姑娘脖子缠腰带当时流行的一种服装。头一条，就是说咱们县城的道路。你们一定要抽出一定的人员和精力，天天给我关注一下县城的道路建设。”然后，就指出哪处大街的路面有毛病，两个人就急忙去组织落实。事后，交通局柴局长说：“我日他个妈呀，原来跟人家城建局争县城的道路维修，以为是一块肥肉，好不容易才争到了手。现在看来，算拦下了一个酱罐子，光叫维修道路，没人给出一分钱，真是大姑娘下嫁穷汉子，全他妈的倒贴了！”
一天，一个半老的妇女，进了项明春屋里，对着项明春跪了下来，把项明春吓了一跳。这女人比项明春大十岁也不止，却听到这样对项明春说：“项叔，你一定得给杜书记说说，给我们想想办法，我父亲的病快不行了，现在公疗说他的医疗费吃光了，不拿现金就不给开药。我们家里已经被父亲折腾穷了，哪里有钱给父亲弄药吃？没办法，才厚着脸皮找领ๆ导，看能不能想办法给解决一下。”
跟一把手跑，真是个苦差事儿，时间上要比在大办公室紧张得多。坐在这个ฐ办公室里，随时随地处在待命状态，等候杜书记传唤。原来的通讯员小山子，早ຉ已被安排到县人民法院当法警了，现在的通讯员叫小冬子，是一个聪明伶俐又有点刁钻古怪的小家伙。只要有一会儿闲工夫，就从隔壁到项ำ明春的屋里，从衣袋里掏出一盒好烟，给项明春敬烟，嘴里说着：“项哥，有事没事儿，上根白棍儿，上根白棍儿，咱谈话有劲儿。”说着，再陪着项明春抽上一支烟。项明春知道，这小伙子在外边从来不抽烟。项明春很喜欢这个小家伙，也把自己้的烟给他一支，一来二去，两个ฐ人甚是投缘。
项明春点头答应。心想，从此，我在县委办公室算换防了。一切又得从头做起。
在车间里，他们在一排排的织机中ณ穿行。明亮的灯光下，马达嗡嗡地唱着长年流行的歌儿，织机“啪嗒啪嗒”地打着节拍。杜书记边走边和车间主任——南方叫“拉长”的人交谈，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，只见他们不断地指指戳戳，谈笑风生。女工们都是身穿天蓝色工作风衣，头上戴住天蓝色圆帽，把头发罩在里边，只留แ下脸庞，整齐的工装，让人看不出这些工ื人有多大差别ี，只见她们一个个忙上忙下的，身姿ู优美。年纪大一点的工人埋头干活儿，年轻的几个漂亮姑娘还偷偷地翻起眼皮，瞟上他们这一群人几眼，脸上露出腼腆的甜笑，不论和谁对视了，你都会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。这让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厂的项明春感到新า鲜好奇，边看边想着，大工业生产就是与农村干活儿不一样，整齐划一，人和机器没有多少区别ี。
轮到县直这一块，项明春原以为不好组织，谁知参加的人出奇地齐。原来，信息工ื作已经成为时髦，各个系统内，都对本系统下属单位的报送信息提出了很高的要求，大家对这一新生事物十分陌生，都想学一点新知识，充实自己้，否则就无法胜任工作。带着急用先学的态度，人员就很好组织，并且大家在学习中，也具有相当认真的态度。特别是政府办，原来县委办只是向他们通报一下，要搞秘书信息工作培训，看他们有没有什么เ可以安排的，就到会上来安排一下。乔自山主ว任和秦明奇主任十分重视，分别打电话对惠主ว任和项明春说，我们也派人员参加培训。现在市政府也把政务工作信息要求得嗷嗷叫，我们的人员素质上不去，在全市处于落后地位，正好乘东风让你们好好地培训一下。开班的这一天，政府办公室来了一个ฐ秘书、两ä个干事，项ำ明春请他们坐到主席台上来，他们说什么เ也不肯，不要说干事不上来，连那个秘书也不上来，只说，我们也是来学习的，学生哪能跟老师平起平坐？这给项明春挣足了面子，不由á得把当教师时那种好为人师的姿态拿了出来，侃侃而谈，旁征博引，纵横捭阖。两ä天下来，他把自己在市委办学习的、平时体会的知识，再加上自己看资料找出的精髓，通过阐发，洋洋洒洒，吹了一嘴粘沫，令全场喝采。这两天下来，让他在县直文秘这一块产生了重大影响，大家都知道，县委办的项ำ秘书是一个信息专家，水平何等了得！
邬ึ庆云说：“我本来多次想找一个机会，好好地伺候你几天，正在瞌睡时，有人送来了枕头。你在这里学习，我算算时间也不多了，我就请病假，把活儿安排给他们两个，准备在这里住上两周。你一定得答应我，天天回来吃饭就行了。”
钱硕叫好说：“是这样的，座落理论这个名称起得好，早ຉ知这样，我当年大学毕业时，留在省城就好了，发展可能更大一些，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。”
项明春说：“别ี这样，你到底是怎么啦？是不是我做错什么啦？”
最后，他看了绝密等级的本子，黑笔填写，主要是记载宋书记、库书记以及其他领导毛病的，凡是项明春已经听说或没有听说过的事情都有记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