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离慈庆宫前边不远处有一座简陋的石牌坊，上刻“贞义”二字。一则南明永历皇帝曾敕封高夫人为“贞义夫人”，另则将士们也认为这两个字最能写出高夫人为人的风骨。她有坚贞不屈的性格，也有忠义แ的性格，合到一起就是贞义，换别ี的字就不能ม包含这么เ具体贴切的内容。可是慈庆宫的大门上却没有匾额，没有题词。这慈庆宫比九莲坪原来的宫院，规模小得多了。从九莲坪上来，大约十里地，沿山都是参天大树，在山顶不容易望清九莲坪的情况，但有时天气晴朗，从松树的缝隙中也可望见九莲坪上人马如豆，隐隐约约有些灰色的瓦房、褐色的茅房、灰白色的帐篷。在中间高旷地方，有一些绿色琉璃瓦的屋脊，那便是高夫人在九莲坪的宫院了。尽管从茅庐山寨望下去，也是又低又小，但到了九莲坪，就会发现它比许多房子都要高大得多，而且大门外还有石狮子和石牌坊，都很壮观。如今虽然已是四月初夏季节，但茅庐山寨仍然十分凉爽，早晚都得穿着棉袄。
第二天上午，摄政王多尔衮将诸王、贝勒、贝子、固山额真等都召集到一起，讨论对阿济格如何处分。多尔衮亲自指出阿济格的以下罪款：一、才出师时，胁迫宣府巡抚李鉴铎放了赤城道朱荣。二、绕道耶鄂尔多斯ั、土默特马，耽搁了时间。三、李自成下落不明，预先报死。四、未奉旨，擅自班师。五、张盖坐午门前。
还令人难忘的是，今年春节前夕，父亲病情日趋加重，陈昌本等中ณ国作协领导来家慰问，他在床榻前告诉父亲态》等。，作协已决定将《李自成》作为十部优秀长篇小说之一向建国五十周年献礼。父亲听后欣慰地微笑了，吃力地、缓慢地低声吐出六个字：“功劳是大家的。”这是父亲的肺腑之言。因为在整整四十年的《李自成》创น作岁月中，曾先后得到毛泽东。邓小平等中央和各级领导同志的巨大关怀和支持，一次又一次度过了艰难岁月，使《李自成》创作得以继续下去，成为“十年浩é劫”及其后百废待兴中最幸运的老作家。同时，数十年来，父亲也得到许许多多同志和朋友的热情支持和鼎力帮助。对此，父亲也是念念不忘和衷心感谢的。例如，1977年开始给父亲做了八年助手的俞汝捷同志，为整理第三、四、五卷的口述录音稿，付出了大量心血；父亲生前助手许建辉同志，在父亲病后为整理四、五卷书稿，保证按期出版，常常夜以继日地工作；还有张葆辛、刘文田、赖云峰、杜海波及姜晓燕等同志，也都先后或长或短地在父亲身边工作过，为《李自成》做出了自己้的贡献。
“这是天欲亡我！”
“小张爷正在同敌人混战。”
李自成在承天苦苦地等候了六七天，直到刘ถ体纯回来，告诉他牛金星父子沓无踪影，他才断定他们是背叛他逃走了。他恨恨地顿脚骂道：
李自成心中ณ一喜：“有何祥瑞？赶快说出！”
李自成一边搀老头起来一边感动地说；“是的，我要回长安来的，我要回长安来的！”
他们来到蛇山西头，下了马，站在濒临大江的黄鹤矶上。这里，龟山和蛇山东西对峙，锁住大江，逼得江水向东北奔流如箭。阵阵微风西来，江涛๙拍打着突出江心的黄鹤矾，澎湃作声，银色浪花四处飞溅。
王长顺说：“小臣已经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了，多次挂彩，如今一遇变天，就浑身疼痛，为ฦ何不派一位年轻能干的将士押运粮食和贵重东西？小臣不是害怕打仗，是力不从心哪！”
此系大事，亟须当面请教。仆意即为皇太子死，又何足报先帝隆恩于万一！
四月间，北京的气候本来风沙较多，可是初ม十这一天，没有刮ุ风，天气晴朗，十分温和。多尔衮想到了年轻的圣母皇太后。他处理了重要的朝政之后，便离开摄政王府，乘步辇进宫。
钱凤览心中十分感动，挥手使他们退下，大声说：“供词已๐经记录在案，不许翻供！”
陈永福说：“虽然晚了一步，也不妨试一试。”
多尔衮说：“我哪有那个ฐ福啊！如今国家才迁到燕京，正是开基建业的时候。单就用兵说，既ຂ要派大军剿灭流贼，又要征服江南，统一全国，样样事都得我这个做叔父的操心。若有一样事操持不当，算什么‘周公辅成王’？我日夜辛苦，既是为ฦ了报答文皇帝ຓ，也是为了保小皇上坐稳江山，成为统一普天下的主子，再说我也要使你做圣母皇太后的对国事一百个放心，不辜负我这个ฐ叔父摄政王的封号。”
李自成向他问道：“大局如此，林泉，你有什么เ主张？”
多尔衮问：“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？”
小博尔济吉特氏回到เ自己的西厢房中。她面前浮现出多尔衮的影子。对多尔衮改称摄政王以及他最近打的大胜仗，她心中都十分高兴，对他更增加了尊敬和爱慕之ใ意。可是她又暗暗地有点忧虑，害怕多尔衮功劳越来越大，权势越来越高，将来会不会忠心辅佐小福临当皇帝ຓ呢？
“大哥，如果南京人马和满洲人马也到了河南，如何应付？”
“记着，交申ã时将我叫醒。”
“今日上午，孤与宋军师一直立马这岗头上观战。明日上午仍要像今日一样，同宋军师立马高岗，亲自压阵，不挫败敌人的锐气，孤绝不离开这座岗头。望大家努力杀敌，英勇向前，不辜负孤的厚望！”
宋献策说道：“陛下确实英明，只是臣担心已๐经来不及了。”
刘宗敏走在前边，抱拳躬身行礼，随即在方แ桌左边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下。当时遵照唐宋以来的礼俗，以左为ฦ上，而刘宗敏在大顺朝位居文武百官之首，所以在方桌的左边就座。军师宋献策行礼后在方桌的右边就座。李过是李自成的亲侄儿，叔侄同岁，自幼一起玩耍，学习武艺，互相厮打，常在地上翻滚，如同兄弟。自李自成号称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之后，李过再不敢不尊敬叔父了。为着拥戴叔父的帝王大业，他牢记自己应该时时对叔父执臣下之礼，为其他众多武将树立榜样。今日虽在战场，但因是皇上赐膳，所以他不像刘宗敏那样行一个ฐ躬身作揖的简单礼ึ节，而是跪下去叩了一个头，然后在下席皇上的对面就座。
“为什么人许愿？”
“平西王差你启奏什么军情？”
“皇帝ຓ陛下钦赐摄政和硕睿亲王多尔衮敕印！……先赐敕书！”
“摄政王爷令旨，全军将士凛遵！今日流贼到山海城外，明日将与大清朝新封的平西王吴三桂在山海城下大战。我南征大军，务须不辞劳苦，明日赶到山海，建立大功！”
范文程感到เ诧异，但也不敢多问，随即出了睿亲王府，带着仆人，骑马往洪公馆驰去。
“奴婢差了四个宫女去寿宁宫接她前来，恐怕快要到了。”
“罗虎自幼随孤起义，屡立战功。本来在西安时应该给他封号，孤因想着北京登极后还要封一批武将，所以对他暂缓加封。今日听说我大顺到北京以后，有许多营军纪败坏，失去人心，叫孤十分生气。倒是罗虎的五千人驻防通州ะ，军纪严明，每日操练不停。还听说罗虎在通州的诸多行事，颇有古名将之风。孤决定在这两ä天之内，就提前下敕书封罗虎为ฦ潼关伯。等孤登极之后，在此不多停留แ即驾返长安，经营江南，给罗虎三万人马镇守北京，作国家北方屏藩。所以你要从明朝公侯大官的府第中寻找一处大的宅院，连夜打扫修缮，尽心布置，暂供罗虎封伯后住家之用。”
李自成说道：“你明天早ຉ膳以后，去寿宁宫向费宫人传旨ຈ：孤为她择一佳婿，潼关伯罗虎将军，即于四月九日成亲。此系赐婚，男女两边一应婚嫁所需，均由á宫内大臣吴汝义แ与礼政府会商，遵旨筹备。”
“张大人，是这样么？”
“必须ี赶快东征，一战打败吴三桂，夺取山海ร卫，不要养痈成患！”
吴三桂说：“敝镇在此不敢多停，今夜就挥兵前进。请大人留在永平，火速筹措军饷粮袜，不要使关宁将士枵腹以战。”
“你们的意见如何？”
李自成向群臣问道：“初ม六日登极的事，可已๐经准备就绪？”
李自成点点头，说道：“孤登极后即回长安，此一追赃大事，必须在月底前做出眉目！”
皇后说了这句话，忍不住以袖掩面，痛哭起来。
这个军官立刻派人去禀报吴汝义แ。当吴汝义来到เ的时候，费珍娥已经喝过了红糖姜汤，在火盆边烤暖了身子，渐渐恢复了嫩白，还从白嫩中略微透出来青春的红润。她看了吴汝义的神气、装束和身后的随从，猜到这必是李自成手下的重要将领、几个宫女也看出吴汝义是一位重要人物，都跪下迎接，不敢抬头。费珍蛾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既不肯跪，也不肯一拜，只是低头不语。吴汝义不敢轻视她，先说出他自己的名字和官职，然后问道：
崇祯登时面如土色，浑身战栗，从榻上忽地坐起，但是两脚从榻上落到朱漆脚踏板上，却穿不上靴子。魏宫人赶快跪下去，服侍他将绣着云龙的黄缎靴子穿好。崇祯问道：
他又询问了宫中的其他情况，知道宫女的总数大约上万人，西华门投水自尽的有三十多人，逃散的约三百左右。留在宫中和西苑、北海各宫的总共有七八千人，其余的分散在昌平各皇陵与西郊的皇家陵墓中侍候香火，多是年纪较大的女子。李自成吩咐说：
宋献策对刘宗敏笑着说：“捷轩，我们该进宫去向圣上贺喜了。”他看一眼手中的一张纸，接着说：“我们正好商议已๐毕。你的提营首总将军府还按原来商定的，驻在田皇亲宅。那里有两ä三百间房屋，比较宽绰，倘若不够用，同一条胡同中还有几处达官宅第，可以征用。至于大军入城后各营分驻何处，刚才都已๐商定，我马上命军师府中ณ文书房缮写多份，给行宫一份，首总将军府一份，各营主将各一份，不会耽误。”
“父皇，王长顺前来求见，叫他进来么？”
王承恩策马穿过西单牌楼，本来可以不进皇城，直接奔往安定门，但是他临时改变主ว意：他必须立刻进宫去将危险的局势奏明皇帝。他已经十分清楚：人心已变，京城的局势不会再支持多久了，城上的守御等于儿戏，不但“贼兵”可以毫无抵抗地靠云梯上城，而且更可能的是守城的内臣和军民们开门迎降。倘若皇上不能够立刻筹措数十万银子，重赏守城人员，重新征召忠义之士上城，恐怕北京失守只是巳夕间的事了。
“今日如何应付？如何应付啊？……”
“洪大人熟ງ于南朝情况，果然见解不凡。但是文程尚不解者是，你说李贼的兵力不多，多依恃虚声恫吓，但是他近三年驰骋中原，所向无敌，席卷湖广，长驱入陕，轻易占领西安，横扫西北各地，使明朝穷于应付，已๐临亡国危局。这情况你如何解释？”
崇祯摇头不答，禁不住滚出热泪。魏宫人此刻才更加明白亡国的惨祸ຖ确实已经临头，也落下眼泪，小声哽咽说：
“快出西门！”
李自成问：“你担心什么เ？”
高桂英接着说：“我明白了，是靠皇上的声威，也靠老百姓盼望着你去救他们，好像我们到河南的时候那样。去年春天，我们进入湖广、襄阳、承天、德安、荆州ะ，各地不也是闻风降顺ิ？这一次皇上东征一定也是如此。要是这样，人马带的不多，看来也不会遇到大的困难。就怕在北京城下屯兵太久ื，也怕崇祯ງ把关宁的兵调回北京。前几天同红娘子谈起这事，她说林泉有此忧虑，不知跟皇上说了没有？”
“范大人，到底是什么文件？”
许多将领又跪下去说：“太后可以出去。倘若胡人不能保太后平安，我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。谁要投降，我们立刻杀了谁。”
高夫人摆摆手，说：“听我的话。目前这危急时刻，我决不能走；走了，胡人也绝不会让我活下去。从明朝崇祯年间开始，大家都说我多么เ懂得打仗，多么有办法。如今他清朝皇帝ຓ又怎肯对我放心呢？他怕我活在人世，大顺的旧ງ部还会暗中找我，他们的日子就会不得安宁，所以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。我自己也不会偷生人世，对不起先皇帝，对不起大顺朝的阵亡将士，也对不起明朝的隆武和永历两ä位皇上。你们不要糊涂ิ了，下去安排去吧。什么人愿意走，该带什么东西，如何把眷属带出去，这都得安排一下。出去吧，让我清静一阵。”
过了一阵，李来亨带着一群年老的将领，又来恳求高夫人答应出去。他们说，一定要同胡人讲好，不准暗害高夫人，要不然就一个也不投降，同胡人血战到เ底。高夫人又一次拒绝他们，并且责备他们不该作此胡想。
他们出来后，一个李来亨最亲信的大将偷偷地向他问道：“国公爷，难道就没有办法救我们太后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