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出征获胜的阿济格突然变成了有罪的人，只好老老实实地遵照摄政王的令旨ຈ行事。进城后他先到了午门，因为天气炎热，便张盖坐在午门前，默默等候随后归来的诸王、贝勒、贝子及各位固山额真来此会齐。就在这个时候，不知是谁向多尔衮奏报了阿济格张盖坐午门外的事情，多尔衮便派人将阿济格召到摄政王府，当面痛加斥责。阿济格心中ณ不服，怀着一肚子不满回到เ自己的府中ณ。
还令人难忘的是，今年春节前夕，父亲病情日趋加重，陈昌本等中国作协领导来家慰问，他在床榻前告诉父亲态》等。，作协已决定将《李自成》作为十部优秀长篇小说之一向建国五十周年献礼ึ。父亲听后欣慰地微笑了，吃力地、缓慢地低声吐出六个字：“功劳是大家的。”这是父亲的肺腑之言。因为ฦ在整整四十年的《李自成》创น作岁月中，曾先后得到毛泽东。邓小平等中央和各级领ๆ导同志的巨เ大关怀和支持，一次又一次度过了艰难岁月，使《李自成》创作得以继续下去，成为ฦ“十年浩劫”及其后百废待兴中最幸运的老作家。同时，数十年来，父亲也得到เ许许多多同志和朋友的热情支持和鼎力帮助。对此，父亲也是念念不忘和衷心感谢的。例如，1้977年开始给父亲做了八年助手的俞汝捷同志，为整理第三、四、五卷的口述录音稿，付出了大量心血；父亲生前助手许建辉同志，在父亲病后为整理四、五卷书稿，保证按期出版，常常夜以继日地工作；还有张葆辛、刘文田、赖云峰、杜海波及姜ä晓燕等同志，也都先后或长或短地在父亲身边工作过，为《李自成》做出了自己的贡献。
他已๐经没有了弓箭。假若有的话，只要有几十支箭，缓急之际，百步内外，一箭射倒一个敌人实际确定者包括到事物的定义中去；对具体事物进行具体分，他就可以死里逃生。然而如今已经到了绝境，他不觉轻轻叹息：
“小张爷正在同敌人混战。”
“你只要打听到丞相消息，就赶快将他接来，告他说我身边不能一日没有他，他不必往荆州去了。倘若你们无力救他，可火速派人回奏“意”，使之真实无妄。后期墨家以“意”为ฦ认识论范畴，认，我要派几千精兵前去，一定要救他回来。”
李自成心中一喜：“有何祥瑞？赶快说出！”
老头赶快向干雪地跪下去，磕了头，抬起头来说道：“皇上，请陛下不要灰心，赶快到湖广招集大军，战胜胡人，返回长安！”
他们来到蛇山西头，下了马，站在濒临ภ大江的黄鹤矶上。这里，龟山和蛇山东西对峙，锁住大江，逼得江水向东北奔流如箭。阵阵微风西来，江涛๙拍打着突出江心的黄鹤矾，澎湃作声，银色浪花四处飞溅。
皇后说道：“我叫你们进宫，有几句紧ู急话告诉你们。皇上面谕：你们二位今晚二更时候随我离开长安。长顺哪，有三百匹骡子，驮的东西十分要紧ู，有的是粮食，有的是贵重东西。交你来管。不论遇到เ什么风险，这三百匹骡子可不能丢掉啊！”
此系大事，亟须当面请教。仆意即为皇太子死，又何足报先帝隆恩于万一！
多尔衮命多铎率领他的人马赶快离开陕西，分路到เ商丘集合，然后南下平定江南。这是去年秋天原定的计划。至于追赶李自成的任务就交给英亲王阿济格去办。这样多锋的人马就分为三路：一路出潼关经洛阳向东；一路从洛阳出龙门由á汝州向东；一路是追赶李自成的部队，由á商州经南阳向东。三月间会师商丘。沿途招抚河南各府、州ะ。县，设置地方แ官吏。这时奉史可法之命到河南抵御清兵的高杰，已经在睢州ะ被暗降清朝的许定国设计杀害。高杰的部ຖ队约数万人向南溃退。扬州ะ空虚。所以多铎的大军从商丘长驱南下，没有遇到抵抗。
钱凤览心中十分感动，挥手使他们退下，大声说：“供词已经记录在案，不许翻供！”
李自成轻轻摇头说：“两个ฐ月前我们才到大同，那时候没有封他为伯，如今再封，已经不能满足他了。”
多尔衮说：“我哪有那个福啊！如今国家才迁到燕京，正是开基建业的时候。单就用兵说，既ຂ要派大军剿灭流贼，又要征服江南，统一全国，样样事都得我这个做叔父的操心。若有一样事操持不当，算什么‘周公辅成王’？我日夜辛苦，既是为ฦ了报答文皇帝ຓ，也是为了保小皇上坐稳江山，成为ฦ统一普天下的主子，再说我也要使你做圣母皇太后的对国事一百个ฐ放心，不辜负我这个ฐ叔父摄政王的封号。”
“皇上英明，皇上英明。”
多尔衮问：“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？”
福临不再问了。他不能想像燕京的宫殿到底怎样好，大概比大政殿的房子还要大一些，也有像凤凰门那ว样的高台子。他望望妈妈，看见妈妈在想心思，便从庄妃腿上溜下来，跑到เ院中玩去了。
“大哥，如果南京人马和满洲人马也到了河南，如何应付？”
窦氏不知道如何是好，禁不住望着李自成的眼睛。随即她看出他眼神的变化：刚才那ว种温存的爱怜的神采突然消逝，换成了冷冰冰的眼神。而且他好像非常困倦。她明白自己该走了，让皇上安静地睡一觉，休息精神。于是她强露微笑，轻轻抽出那一只刚才被皇上紧ู握着的手。她又向李自成看一眼，发现他双眼已๐经朦胧，不再望她。于是她轻轻站起来，离开御榻。遵照李自成平日不喜欢放帐子的习惯，把刚才放下的半边帐门重新挂起，不出一点声音，悄悄地走出去。不料李自成忽然半睁开眼睛，说道：
“今日上午，孤与宋军师一直立马这岗头上观战。明日上午仍要像今日一样，同宋军师立马高岗，亲自压阵，不挫败敌人的锐气，孤绝不离开这座岗头。望大家努力杀敌，英勇向前，不辜负孤的厚望！”
李自成说道：“献策！我在西安出兵前并没有将东虏看成一件大事，只认为它历年来见明朝十分虚弱，所以几次兴兵南犯，如入无人之ใ境。如今它见我军强大，所向克捷，直趋幽燕，攻破燕京，必不敢轻易南犯。等孤到了北京之后，起初也很大意，后来因为ฦ看见吴三桂竟然不降顺我朝，又得探报，知道东虏正在调集人马，分明是有意南犯。到เ这时，孤才想着必是吴三桂知道东虏将要南犯，所以他敢凭着山海ร孤城，决不降顺。既然局势如此紧迫，又如此险恶，怎么เ办？孤只有先东征山海ร，打败了吴三桂，然后对付东虏，所以不听你与李岩的谏阻，决计出征。”
刘ถ宗敏走在前边，抱拳躬身行礼，随即在方桌左边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下。当时遵照唐宋以来的礼俗，以左ุ为上，而刘ถ宗敏在大顺朝位居文武百官之首，所以在方桌的左ุ边就座。军师宋献策行礼ึ后在方桌的右边就座。李过是李自成的亲侄儿，叔侄同岁，自幼一起玩耍，学习武艺，互相厮打，常在地上翻滚，如同兄弟。自李自成号称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之后，李过再不敢不尊敬叔父了。为着拥戴叔父的帝王大业，他牢记自己้应该时时对叔父执臣下之礼，为其他众多武将树立榜样。今日虽在战场，但因是皇上赐膳，所以他不像刘ถ宗敏那ว样行一个躬身作揖的简单礼ึ节，而是跪下去叩了一个头，然后在下席皇上的对面就座。
已经中午了。吴三桂进了内宅上房，看见爱妾陈圆圆正在神像前焚香许愿。明朝人最崇拜关公，尊他为协天大帝。在平西伯的上房后墙正中ณ间悬挂着一轴关公画像，是从宁远带来的。画ฑ轴前的神几上的铜香炉中已经点着了一把香，陈圆圆正要跪下去磕头许愿。吴三桂问道：
“平西王差你启奏什么军情？”
左边有一张桌子，上边蒙着红毡。一位官员站在桌子后边等候。大政殿内外，庄严肃穆。福临坐在宝座上，向下看着以摄政王为ฦ首的大清国众多显要人物跪在地上，他的情绪有点紧张，心中ณ问道：“这是干什么เ呀？”但是不等他想明白，忽然听见赞礼ึ官大声赞道：
“摄政王爷令旨ຈ，全军将士凛遵！今日流贼到เ山海ร城外，明日将与大清朝新封的平西王吴三桂在山海城下大战。我南征大军，务须不辞劳苦，明日赶到山海，建立大功！”
“那是几天以后的事，现在用不着谈。还有，明天，明天是四月初一，文武百官要在大政殿举ะ行朝会，十分重要！”
“奴婢差了四个宫女去寿宁宫接她前来，恐怕快要到了。”
“皇上为何……”
李自成说道：“你明天早膳以后，去寿宁宫向费宫人传旨：孤为ฦ她择一佳婿，潼关伯罗虎将军，即于四月九日成亲。此系赐婚，男女两边一应婚嫁所需，均由宫内大臣吴汝义แ与礼ึ政府会商，遵旨筹备。”
唐通的话出自个人愤慨，并无意挑拨，但是吴三桂及其亲信们却心中猛烈震动。吴三桂转向张若麒问道：
“必须赶快东征，一战打败吴三桂，夺取山海ร卫，不要养痈成患！”
王永吉连连拱手，点头说：“好啊，好啊，伯爷如此慷慨赴国家之难，俟赋退后，朝廷必将给以重赏，以酬大功，而且功垂青史，流芳名于万世。”
“你们的意见如何？”
文臣们因皇帝ຓ赐座而躬身谢恩。等群臣坐定之后，太监们从帘子内外轻手轻脚地退出武英殿了。
李自成点点头，说道：“孤登极后即回长安，此一追赃大事，必须在月底前做出眉目！”
周后说道：“皇上，你不要催我，我决不会辱你朱家国体。让我稍等片刻。公主们我不能见了，我临ภ死要看一眼我的三个儿子！”
这个军官立刻๑派人去禀报吴汝义แ。当吴汝义来到เ的时候，费珍娥已经喝过了红糖姜ä汤，在火盆边烤暖了身子，渐渐恢复了嫩白，还从白嫩中略微透出来青春的红润。她看了吴汝义แ的神气、装束和身后的随从，猜到这必是李自成手下的重要将领、几个宫女也看出吴汝义是一位重要人物，都跪下迎接，不敢抬头。费珍蛾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既不肯跪，也不肯一拜，只是低头不语。吴汝义แ不敢轻视她，先说出他自己的名字和官职，然后问道：
魏宫人声音打颤地说：“吴祥从平则门回来，他看见逆贼已๐经破了外城。外城城门大开，有几千步兵和骑兵从彰义门和西便门整队进城！”
他又询问了宫中ณ的其他情况，知道宫女的总数大约上万人，西华门投水自尽的有三十多人，逃散的约三百左右。留在宫中和西苑、北海各宫的总共有七八千人，其余的分散在昌平各皇陵与西郊的皇家陵墓中侍候香火，多是年纪较大的女子。李自成吩咐说：
杜勋的一个亲信太监说：“老爷，看来您在新朝中要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已经十拿九稳了！”
“父皇，王长顺ิ前来求见，叫他进来么？”
“果然，城上的人心已变，王德化和曹化淳也不可靠。皇爷孤立在上，这情况他如何知晓！”
“今日如何应付？如何应付啊？……”
范文程认为ฦ洪承畴说出的这个见解有道理，但仍然不敢完全相信，怕犯了轻敌的错误。他望望睿亲王脸上疑ທ惑不定的神色，随即向洪承畴问道：
崇祯摇头不答，禁不住滚出热泪。魏宫人此刻才更加明白亡国的惨祸ຖ确实已经临头，也落下眼泪，小声哽咽说：
左右人将他扶上马鞍，应时盛在前开路，到了灯市口，到处是大顺军，不能前进。应时盛叫道：
李自成问：“你担心什么？”
李自成接着说：“你说得很对。这些年户口大减，许多地方生产也没有恢复，多养兵很不容易。所以这一次只带二十几万人出征，也是无可奈何之ใ事，只能如此了。好在取胜不完全靠兵力。主要是靠……”
“范大人，到底是什么文件？”
大顺倡义แ提营首总将军为奉命征讨事：自古帝王兴废，民兆于心。嗟尔明朝，大数已终。严å刑é重敛，民不堪命。诞我圣主，体仁好生。义旗一举，海宇归心。渡河南而削平豫楚，入关西而席卷三秦。安官抚民，设将防边，大业已定。止有晋燕，久困汤火，不忍坐视，故特遣本首总，于本月二十日，自长安领大兵五十万，分路进兵为前锋。我主亲提兵百万于后，所过秋毫无犯。我为先牌渝文武官等，审时度势，献城纳印，早图爵禄。如执迷相拒，许尔绅民缚献，不惟倍赏，且保各处生灵。如官民共抗，兵至城破，玉石不分，悔之何及！
高夫人点头说：“尚大哥，自从我们大顺ิ朝失败之ใ后，你就留心读古人诗书，道理懂得很透辟。你说人事要紧，不完全是天命。我也常想，我们进到เ河南的时候，河南年年灾荒，官吏贪污，豪强骑在人民头上，明朝的军队纪律败坏，到处奸淫烧杀。我们处处惩治贪官污吏，镇压豪强，剿兵安民，开仓放赈，不许官府向百姓征粮。那些办法正是老百姓做梦也在盼望的，所以他们就把闯王当成了救星，处处迎降，归顺闯王。可是我们后来不断地攻城破寨，不断地打仗，老百姓本来想喘口气，安居乐业，就是没法得到เ。他们的希望落空了。到崇祯十六年，我们占领ๆ那么多地方，可是没有把老百姓的事情安排好，在老百姓心里没有扎下根哪。这是我们最大的失策。倘若我们有了根，在湖广、山西各地府州县都设了官，治理百姓，不用多久，有两年的时间，百姓尝到了好处，我们也就有根了。纵然在山海关打了败仗，我们在这些地方的根基也不会动摇。我们再号召百姓同胡人打仗，百姓一定会起来从军。唉，我们的步子走得太快了，只想着赶快夺取江山，没有把百姓的苦乐、乱久思治的心情放在心上。”
尚神仙说：“太后说得很是。自从在襄阳建立了新顺朝，当年十月又到了西安，大顺国的规模就像那么เ回事情了。人们只想着胜利ำ，没有想到会遇着挫折；只想到เ胜利后再去恢复农桑，召集流亡，安抚百姓，没有想到先恢复农桑，安抚百姓，再出兵夺取江山。本末倒置了。这不是我们先皇帝一个人思虑不周啊，当时满朝群臣都是如醉如痴，纵然有人想说句劝谏的话，也不敢张口，更不敢在朝廷力争。”
高夫人说：“是的，后来情况跟以前就不一样了，以前谁都能ม够见我们先皇帝说话，后来就不容易在他的面前说话了。他周围有文臣武将一大群，一层一层文武官职都设立了，他高高在上，有些话也听不进去了。”
尚神仙说：“我常常回想，李公子到得胜寨以前给闯王那ว一封长信，说了夺取江山的建议，就是以河洛这一带为立脚๐地，然后占领ๆ整个中原，再一步进人关中，暂且不去夺取北京，先派人到山东截断ษ漕运，再把山西全境占领，这样北京等于一座死城。把这些地方แ都经营得差ๆ不多后，再从山东山西两路出兵北京，如同瓜熟ງ蒂落，唾手可得。这么好的建议，可惜后来被大家忘得一干二净。”
高夫人说：“那ว时候我们上上下下都急于夺取崇祯的江山，万没有想到胡人会进来。”
尚神仙说：“胡人要来，是明摆着的事情，可是那时候文武群臣志得意满，都没有把胡人放在心上。否则去北京的时候可以多去一些精兵，譬如说去三十万或二十几万，胡人来了，我们也不会败给他们。可惜呀可惜呀，一步棋走错了，吃了轻敌的亏。当时胡人进来，大顺ิ军对它狠狠地打一仗，北京城就不会失守，说不定吴三桂也不会投降胡人。北京不丢掉，河南山西各地也就稳定下来了。可惜呀可惜呀，当时竟然没有一个有远见的朝臣向先皇帝ຓ提出建议。”
高夫人说：“我听说李公子就有点担心，连田à玉峰也有点担心，只是他们不肯多说话，更不肯出面劝谏先皇帝罢了。”
尚神仙说：“唉！李公子头脑总是很清楚的，可惜后来死得不明不白，到เ底他回河南是不是要为着自己别图发展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