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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晁错其人

然而晁错却几乎遭到一片反对,甚至“世人皆曰可杀”这又是为什么?

但是这有风险。因为没有哪个藩王是愿意被“削๦”的。人家到เ嘴的肥肉,你生生地夺了去,就连阿猫阿狗都不会愿意,何况凤子龙孙财大气粗的藩王?那ว不逼得他们狗急跳墙才怪!所以景帝和群臣都很担心,我们削藩,他们会不会造反?晁错却不以为然。晁错说:“今削之亦反,不削之ใ亦反。削之,其反亟,祸小;不削,反迟,祸大。”也就是说,削藩,他们造反;不削藩,他们也会造反。现在削๦藩,他们马上就反,但是为害尚小。暂不削藩,他们反得迟一些,但是后患无穷。因为那时他们已๐羽翼丰ถ满,存心造反,你可怎么收拾?所以得“先下手为强”

晁错被杀的直接原因是“削藩”晁错是一有机会就要向汉景帝鼓吹削藩的。而且,正是因为他的极力主张和一再鼓吹,景帝才最终下了削藩的决心。什么是“削藩”呢?简单地说,就是削减藩国的辖地。所谓“藩国”就是西汉初年分封的一些王国。这些王国的君主,不是皇帝的兄弟,就是皇帝ຓ的子侄,是大汉王朝的既得利益者。削藩,无疑是要剥夺他们的权力,侵犯他们的利益,这些凤子龙孙岂能心甘情愿束手就擒?所以,削藩令一下,最强大的两ä个王国——吴国和楚国就跳了起来。吴王刘濞和楚王刘戊联合赵王刘ถ遂、胶ด西王刘ถ卬、济南王刘ถ辟光、淄川王刘贤、胶东王刘雄渠起兵造反,组成七国联军,浩浩荡荡杀向京师,这就是上有名的“七国之乱”也๣叫“吴楚之乱”

的确,历史总是让人惦记,也๣不能不让人惦记。正如马克思所说,人们不能随心所欲地创造自己的历史。他们只能“在直接碰到的、既ຂ定的、从过去承继下来的条件下”进行创造。这样一来,谁对历史了解得更为深刻和透彻,谁就更可能成功。相反,如果仅仅把思想和眼光局限于现在,那ว他恐怕就连现在也把握不了。国家如此,个人亦然。实际上,伟大的时代必定具有历史感,伟大的人物也必定具有历史感。只有平庸的时代才鼠目寸光,也๣只有那些平庸之辈才会对历史不屑一顾。何况历史本身就是一部连台大戏,有人物,有故事,有情节,有动作,有悬念,有高xdx操,充满戏剧ຕ性,岂能ม不让人兴趣盎然?

晁错还是一个有思想的人。他和同时代的贾谊(二人均诞生于公元前200年),堪称西汉初年最有头脑的政治思想家;他的《论守边疏》、《论贵粟疏》和贾谊的《治安策》、《过秦论》,也都被誉为“西汉鸿文”一个人有了思想,就总想表达出来。如果这思想是关乎政治的,则ท还会希望实行。所以,晁错在太子府的时候,便屡屡上书言事,对时政发表意见。其中最有名的,就是“言守边备塞,劝农力本,当世急务二事”这篇疏文在收入《汉书》时,被分成两个ฐ部分。言“守边备塞”的那一部ຖ分(即《论守边疏》)收入《晁错传》,言“劝农力本”的那一部分(即《论贵粟疏ຕ》)收入《食货志》。我们现在读这些文章,仍然能ม感觉到晁错是很了不起的。

就说“言守边备塞”所谓“守边”当时指防御匈奴。作为北方的游牧民族๣,匈奴一向是“中ณ国”的大患。用晁错的话说,就是“汉兴以来,胡虏数入边地,小入则小利,大入则大利”这实在让人恼火。所以晁错也主ว张对匈奴用兵,还比较了匈奴与“中国”的长短优劣,得出“匈奴之长技三,中国之长技五”的结论。这里要说明一下,就是当时所谓“中国”和我们现在所说的“中国”并不是同一个概念。当时的“中国”是“中央之国”的意思。古人认为ฦ,天下五方,东西南北中。中央居住华夏民族๣,四方居住其他民族。其中ณ,住在东方的叫做“夷”住在南方的叫做“蛮”住在西方的叫做“戎”住在北方的叫做“狄”华夏民族既然住在中央,当然是“中国”“中ณ国”之“长技”既ຂ然多于匈奴,当然可以战而胜之。因此,晁错主张,用“以一击十之ใ术”“兴数十万之众,以诛数万之ใ匈奴”

对于这个“纸上谈兵”的建议,文帝表示嘉ล许,但并未当真采纳。于是晁错又提出新า的建议,这就是《论守边疏ຕ》的内容。

晁错认为,秦代的戍边失败,在于决策有误;匈奴的难以对付,在于流动不居。秦有什么错误呢?第一个错误,是动机不纯。秦始皇的目的,不是为ฦ了保卫边疆救助人民(非以卫边地而救民死也),而是为了满足贪欲扩大地盘(贪戾而欲广大也๣),结果“功未立而天下乱ກ”第二个错误,是方แ法不对。秦王朝的办法,是调遣内地军民轮流戍边。内地军民千里迢迢赶到เ边疆,既不熟ງ悉情况,又不服水土,结果是作战则ท被人俘虏(战则为ฦ人擒),驻守则自取灭亡(屯则卒积死),到了边疆的死在边疆(戍者死于边),走在路上的倒在路上(输者偾于道),不过徒然地劳民伤财而已。第三个错误,是政策不好。晁错认为ฦ,但凡军民人等甘愿坚守战斗到死也不投降败退的(凡民守战至死而不降北者),都是有原因的(以计为之也):要么是因为“战胜守固”能获得封赏,要么เ是因为“攻城屠邑”能掠得财物,这才赴汤蹈火视死如归(蒙矢石,赴汤火,视死如生)。可是,秦代的戍卒只有千难万险(有万死之害),没有半点好处(无铢两之ใ报)。一个ฐ人战死之后,他的家人连减免一百二十钱赋税的待遇都享受不到(死事之后不得一算之复),谁还肯前赴后继?所以秦代的军民,无不视疆场如刑场,视戍边为送死(秦民见行,如往弃市),还没走到半路就准备叛变了,陈胜就是例子。这是秦的错误。

匈奴的特点,则ท是流动性强。他们就像野生动物一样,自由自在地生活在大自然(如飞鸟走兽于广野)。条件好就停下(美草甘水则止),条件不好就搬走(草尽水竭则移);一会儿在这里,一会儿在那里(往来转徙);说来就来,说走就走(时至时去)。这是他们的生存方式(此胡人之生业),也是我们难以对付的原因。试想,匈奴人来了,朝廷派不派兵呢?不派“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ใ心”;派,派少了不管用,多派一点,则我们的部队还没到,匈奴人就跑得无影无຀踪。还有,派去的部ຖ队,是留下呢还是撤走呢?留下,朝廷耗资巨大;撤走,匈奴接踵而来。连年如此,中国就又穷又苦又不安宁了。

因此,晁错主张改革边防军“一岁而更”(一年轮换一次)的制度,用免税、赐爵、赎罪等办法,鼓励那些在内地生存有困难的人向边疆移民,安营扎寨,屯垦戍边。这些内地移民以他乡作故乡,视卫国为保家,必能“邑é里相救助,赴胡不避死”因为ฦ国家利益和他们的个ฐ人利益已联为一体,而且也没有敌情不明、水土不服的问题。移民解决了生计,国家节约了军费,边防得到了巩แ固,人民得到了安宁,岂非两全其美?

这是一个ฐ好主意,因此被采纳(上从其言,募民徙塞下)。言“劝农力本”的主张也被采纳,其他如“削诸侯事,及法令可更定者”等等则ท被拒绝(孝文不听)。不过文帝ຓ还是很欣赏他的才华(奇其材),调他做了中大夫。中大夫也๣是郎中ณ令的属官,秩比八百石,和太子家令级别一样,但职责不同,是“掌论议”

晁错终于如愿以偿,参与朝政了。这也๣正是他的宿命。他这个ฐ人,是不甘寂寞的;而历史选择他来唱削๦藩这场大戏的主角,也绝非偶然。

可惜,历史选错了人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