达史每晚出去，清早回来。“快起来，吃早茶，待会解鱼。”他推门而进，冰冰的手指拉我起来。我总被他身上那ว股凉凉的水气侵的刹间清醒，再美的梦也一去不回。
盘腿坐在火塘边，阿妈别扭的说着本地口音的汉话：“达史是钱带回来，我们上不给，舅舅上给，买车。”
我不解。也不好追问。我真怕问错了什么。
扎西带头进洞。洞口在一块石壁上，有一根整木挖的楼梯搭着，梯步窄刚够踩一只脚。两边没有任何护栏，这感觉很好，有点险。需要平静安宁的心态。洞口很小，斜斜的，低低的，必须趴下钻进去。光线越来越暗，直至伸手不见五指。扎西点上了蜡烛，一路全靠烛光牵引，星星点点布满溶洞，不时有滴下的水珠落在我脸上。
外面猪在嚎叫，我努力站起来，趴在门边看。他们关了院门，把猪放了出来。那大肥黑猪，三四百斤ภ，在院里死命的狂奔。几个小伙子撵来撵去，把它按倒在地，手脚๐利落，一把尖刀准确无误捅进脖颈血管。血喷涌ไ而出，早有人在一旁用碗接着。放过血，抬入后院，滚水烫毛，开膛破肚，去肉剔骨。摩梭人杀猪堪称科学，一点也不浪费。剩下那一副猪皮肥肉，抹满盐巴，大蒜末，生姜末，花椒末等等，缝制起来就是猪膘。他们的猪膘短则一两年，长则七八年十几年。是男人缝。女人们在处理内脏，猪尿泡用来吹起，挂在正房里，越多越好，象征富足。
“晚了，明天再去。”他把头深深埋在我的衣领里。
山路弯弯历时六小时，我们到เ达泸沽湖最近的村——落水。
他们都知道我喜欢这里。深深的喜欢，忘我的喜欢，刻骨铭心的喜欢，舍弃一切的喜欢。他们说我就是死了灵魂肯定也会留在这里，萦绕不去。而他说我要是死了由他来烧我，就葬在湖边情侣树下。让我可以天天看泸沽湖。
可我并没有觉得我有多可怜。
我，怎敢再给。
而他认为就是我给少了，如果一次到位，就不会这样了。
于是我和他你一句，我一句。纠缠不清。我们不欢而散。我们相处以来第一次大吵。为ฦ了钱。
他还是去永宁。同时村里一个叫扎巴的，和他一块收松茸的，也跟着一个来旅游的女人跑去了广州。在村里这是大事。就是谁家来了一个客人，全村都知道，而来客的那家也觉得很有面子，在村里其他人家面前很是荣耀。扎巴是和达史比上了。
这段时间我和阿妈姐姐，每天去地里挖土豆做晌午。每天挖成熟的，剩下的还用土埋好，等完全成熟了才全部挖回家。地头很多女人，好事的问：“达史不在家。”
“他又一个找了，领回来的咯。”阿妈边挖边说。
“他敢！”我说。
“现在你在，你不在看他敢不敢。”阿妈接了我的话，满是皱纹的脸抬头看我，很是严厉。周围很静，很静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停止。我也没有说话，我不知该说什么เ。扛着一簸箕土豆往回走。那一群女人一个个木然看着我。
我的衣服也是满身黄土了。连鞋子里也是。
地里回来遇上几个路过的游客。她们见了游客还害羞，不知如何交流。村里年轻的还能说上汉话，略大的汉话都困难，就像阿妈。这使得他们不热心游客。由我出面和游客打交道。他们要坐船，我给她们说通了这笔生意。
我也帮忙划船，给她们挣偶尔路过的游客的钱。村里游客几乎ๆ没有，里格也才刚开始有游客进入，这半年来有一两家客栈。比我初ม来时好。
达巴、扎实、我三人去里格划船送客。我喜欢划水，船荡在水中，摇摇晃晃。每逢这时，我的心就跟着水一样。清凉纯净。代价是满手起泡，火辣辣的疼。
达巴撑船都是懒洋洋，我觉得他的桨随时会掉下水。他说：“我们摩梭在外面找女人没什么，老婆还是老婆。”
我看着他的眼睛，因为只有眼睛不会说谎，这是所有人都相信的真理。可他的眼神坦然，空无。我什么也看不出。“你在想你家达史是不是这样。”他看着我的脸色接着说。语调清淡。
“我们摩梭对老婆是好的。”扎实插话肯定。他那ว窝乱蓬蓬的头，很孩子气。却偏偏说话要装出正经的样。他们全是表兄弟，也都差ๆ不多大。而我是他们的大嫂。他们很尊敬我，也很关照我。达巴是最乖的，见到我总叫大嫂。
“你们摩梭会打人是不是？我听说，有一个ฐ摩梭在外面找了一个，在家里又找了一个。外面那个找上门时就把她打得遍体鳞伤，浑身是血。”我在丽江听一个普米姑娘说的，她亲见。
“没有，没有。”他们两个忙不迭的说。
没有就没有，我不希望有。在泸沽湖这美好的地方，这样残忍的事会让人失望。
在里格，他们两个晚上去走婚。我已是见怪不怪，躺下睡觉。我还没睡着，门就开了。这两ä人垂头丧气，达巴๒的食指还在流血。这个笨蛋没把门撬开，倒把自己้手划伤了。他们都随身带着一把小匕。在十三岁成人时就有了。走婚的工具。别在腰间。银质的手柄，拙朴的式样，刀口锋利ำ。如果不是劣质品的话。
“活该。”我拍手大笑。达巴๒默默躺在床上，丝毫不在意我的取笑，一副大受打击的霉样。扎实也一声不吭。他们老老实实睡觉，再没起念头。
白天回到村子，各自回家。我坐在院坝里守着晒的银鱼，很大的腥味，引来了天上飞的鸟，院子里跑的鸡。我得赶。村子里总显得很落寂。几乎没有声响。我脑子的想法就像冒泡泡，一个ฐ接一个。达巴和扎实的话让我开始心烦意乱。买车的事我还没想通呢。
大门开了，是达巴，他总在我烦的时候出现。院子里只有我和他。他让我不要在人面前和达史翻脸，他表哥的脾气很怪会打我，他们都怕他。不知为什么เ，我对达巴๒有一种熟悉亲切，我没来由的信任他。
我却不相信达史会打我。还没人打过我。也没人敢打我。可是，我还是心乱如麻。午后强烈的阳光晒得我的头皮烫，面颊火烧火燎的疼，我的头开始昏
（本人原创，谢绝转载。请大家高抬贵手推荐或是收藏一下，多谢）